我8岁入本村的公社中心小学读书,初小4年受的是规范教育,高小、初中、高中六年半是在“文革”中度过。虽然高中毕业考试取得本校级部第一名,但在那个推荐上大学的年代,我毕业后还是回乡务农。先后干过村团支部干部、生产队会计和民办教师。
在粉碎“四人帮”后的77年底,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入烟台师专数学系。80年1月毕业分配到济南劳动局技校成为一名正式教师,在校期间担任了5年教务主任。89年底转行调入潍坊化纤厂任中层干部,先后做过政工和经营管理工作。2000年考取资产评估师,后半生成为一名资产评估职业人。
高考前的就学和务农
我小学上了六年半,学习了四年半的课程,高小课程只学了一学期。69年初,我升入六年级(当时的初中一年级),高小和初高中的6年在“文革”中度过,初中在本村就读,当时叫联中(小学5年,初中2年)。初一没有课本,老师就靠蜡纸印刷讲义上课,到了初二(当时的七年级)来了课本,记得数学第一章就是勾股定理。
在初中,我村的联中当时是山东省教育改革新式教育的典型。学校有自己的农田,还养马、养兔子,我们还学习了编筐、编草帽,学习造《地雷战》里的石雷。学校还办了个阶级教育展览馆,我当时也是一名展览馆里的讲解员。初中2年,课本知识学的不多,其他技能学的不少。
71年初,刚过春节,我被推荐上了本公社的高中。高中的2年,我们每周3个半天到学校农场干活。当时的同学分学工小组和学农小组,我被分配在学农小组,学工小组就是学校有个小化工厂,用碳酸氢铵生产小苏打。
高中期间,每天上午4节课,第一节是天天读,就是同学们自己学习毛主席著作或语录。二三四节课是正常的语文、数学、政治、工业基础知识和农业基础知识。我从初中到高中没有学过地理历史课程。历史知识主要是近代史和党史,在政治课学习;物理知识在工业基础课程中学习,主要内容是三机(柴油机、汽油机、拖拉机)、一泵(水泵)以及电学力学基础知识和晶体管收音机等;化学知识主要是在农业基础知识学习,包括化学元素、农药化肥、石油等。
72年下半年,高中数学老师给我们当时的蓬莱县东风中学三级(66、67、68年三年的小学毕业生由于“文革”停课中学没招生,合到一级)的三个班把数学课从初中到高中的内容给我们复习了一遍,还没复习完就到了72年底我们毕业的时间了,数学老师出题考试了一下,我们3个班160多名同学,只有3个及格的,我得了3个班的第一名考了95分,第二名为二班的和我一个村的同学,考了80分,第三名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团支部书记考了61分。
在当时的形势下,大学只有极少的以推荐的形式招生。同学们都以“滚一身泥巴,磨一手老茧”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表决心毕业。毕业后,我3天晚上睡不着觉,还是梦想再继续上大学深造。同学中有关系、出身贫下中农的有的参军,有的当民办教师,有的到供销社、社办工厂,还有到公社医院当大夫的,有的被招工。我的家庭成分为中农,又没关系,在农村生产队担任了生产队会计,挂了一个大队团支部委员。
73年夏天,大学招生不但推荐还要考试了。我在劳动中也复习了一下,但上中专要毕业锻炼一年以上,上大学要毕业锻炼两年以上,我毕业才半年,不够条件。到了74年、75年、76年,大学招生极少,也都是推荐了,包括70年北大和清华实验性招生,共6届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后来的报道说大概共94万。
从民办教师到恢复高考进烟师学习
我高中毕业后,在本村第十五生产队担任会计。76年夏天,村里的联中要办高中(当时称联中戴帽),缺民办教师,在大队老队长的力荐下,我到村联中担任了一名民办教师,担任初中一年级四班班主任和语文老师。3个月后,学校安排我参加了蓬莱师范举办的为各联中戴帽办高中班数学老师3个月的培训班。77年1月参加完培训班回到本村联中,学校安排我担任了初一三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课老师。
77年听到消息,大学考试招生要在年底进行。我担任了近1年的民办教师,又参加了3个月的高中数学教师培训班,为我考学打下了数学课基础,但物理化学上学时学的极少,地理历史上学时基本没学,自己高中毕业已经近5年,对这些课程还是生疏的,但在同龄人中比较,自己的上学基础算是好的,又有参加培训3个月的条件,所以在招生通知下达后填报志愿时(当年是先填志愿后考试),自己就大胆地填报了大学的三个志愿:第一志愿山东大学数学系,第二志愿烟台师专数学系,第三志愿山东师范学院数学系,那时本科专科也不分重点,一块报了三个志愿。
77年12月初,我在距我村15华里的大辛店蓬莱二中参加了考试,记得中午都是自带干粮,我带的玉米饼子,考场中午供应大铁桶热水。上午考完了,中午吃点干粮喝点热水,下午再考。当年理工科只考数学、语文、理化、政治4门,考2天。考完后,自己估计数学在55-60分之间,物理在20分左右,化学在30分左右,语文理科只写一篇记叙文,题目是“难忘的一天”,我写的是庆祝党的十一大召开的那天,后来听说主题主要是写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那天,但我记叙的党的十一大召开的那天也不跑题。政治题的最后一个题是叙述当时党的基本路线,这个题我复习时是做了准备的。四门总分估计考在220分左右。
78年,过了新年,记得好像是1月3号,来了查体通知,我公社一共6个人,当时不公布成绩,后来听说那年分数线是200分,我们6人在78年1月10号左右进行了查体。过了春节,大概在2月20号左右,正月十五之前,我收到了母校烟台师专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年,我们公社从65年高中毕业至77年高中毕业的13届学生报考大专以上的共69人,进入查体的6人,最后录取的只我一个,全县17个公社共录取110多人。
78年3月初,我带上行李,乘坐路过本村的客车,经过120华里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到了烟台汽车站,坐上母校接站的敞篷大卡车到了学校。我所在的烟台师专数学系77级2班,36个同学21个是老三届的,都30多岁了,有的都已经是4个孩子的爸爸了;15个相对年轻的大部分是1958年生人,我是54年生人,一班赵卫军同学年龄最小是61年生人,记得78年参加烟台市人大代表选举他还没有资格呢。一班的同学人数多点,后来扩大招生,几名芝罘区的走读生都放在一班。入校时,同学们从66届到77届高中毕业的都有,年龄差别大,基础知识差别也很大,许多老三届同学在家都是教高中的,有的教龄近十年。当时母校先把初等数学、代数、几何给这批同学通了一遍,大家知道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学习都很刻苦,母校老师对多年来招收了这一批学生也很高兴,教的都很认真。印象比较深的,刘永政老师讲的初等代数有深度,讲的概率论有趣味,同学们都很愿意学。刘老师说过“大学大学,大家自己学”,我印象深刻。王常藩主任、张承先老师、李庆春老师等讲课通俗易懂,平易近人,很受同学们尊敬。母校当时的后勤服务我印象也是很深的,每周几百个同学改善生活吃手切馅的包子,食堂的师傅们都是早上4点钟以前起来为包包子切肉。学校医务室的大夫对同学们非常关心爱护,许多同学年龄大了,有的家中三四个孩子,在学习紧张家庭生活困难的情况下,失眠严重,大夫给予心理疏导并开具营养药。毕业后,我在济南技校担任教务主任时,多次在学校的办公会上提及要学习母校的后勤服务。
从教十年后改行到企业
1980年1月20日是我毕业证上的毕业日期。我与分配到济南的同学大概1月24号晚6点在烟台乘慢车,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一点半左右到达济南,记的是星期五。我们从烟师一块来济南报到的17人直接到济南教育局报到,我被分配到济南市劳动局技校,同学王永俊被分配到济南市商业技校,林培玉被分配到了济南市国棉四厂工会。
济南市劳动局技校是58年建校,“文革”中下马,“文革”后恢复。80年是济南技校“文革”后第一年恢复招生,共招两个班,无线电修理专业,招高中毕业生,两年制。我担任一个班的数学课教学和班主任,主要讲数学分析。这批学生大部分是没考上大学的重点中学的高中毕业生,学生质量不错。为了带好这批学生,我借了一套当年6年制的初高中课本,用2年的业余时间把初高中的数、理、化、文、史、地等全通了一遍,又跟电视上的陈琳英语授课补了一下外语课程。82年我送走第一批学生毕业,又接任了81级一个班的数学课和班主任,82年夏天我被评为山东省技校系统先进教师,并参加了在泰安召开的先进教师代表大会。83年春天我争取到山东师范大学进修半年的机会,实际学习时间是4个月,就是跟本科三年级听课,跟随本科生一块考试,我记得4个多月进修学习了微分方程、近世代数、实变函数和复变函数4门课,与本科生一块考试都取得较好成绩。
1984年春天,我被选为区人大代表,夏天入了党,担任了学校教务处副主任并主持工作。这一年夏天我参加山东师范大学专升本考试,并以326分(满分400分)的成绩被录取,录取分数线240分。这与在母校学习打的基础好和在山师大进修是分不开的。
84年到87年三年,在担任校教务主任(86年7月由副主任改任教务主任)并每周兼任6节数学课的情况下,参加山师大的面授学习,星期天基本不休息。86年还参加了山东科技馆晚上英语培训班学习,为以后中高级职称英语考试顺利通过打下了基础。
济南市劳动局技校在济南的西北角,比较偏僻,当时孩子上学极不方便,加上岳父离休后要回老家潍坊,在济南工作近十年,总感觉济南春天短,夏天太闷热,所以综合考虑家庭情况,89年11月舍弃省会济南到潍坊化纤厂工作。在潍坊化纤厂(现在的上市公司恒天海龙)工作10年,先后担任过厂党校副主任、组织处、经贸处副处长,做过干部调配及党员干部教育培训,算是改了行。92年5月被企业派到威海任威海办事处主任和威海海龙工贸公司经理,并考取了经济师。
后半生成为一名资产评估职业人
1999年3月,在企业效益不好重选职业的时刻,《齐鲁晚报》上刊发了一篇豆腐块文章,大体意思是: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资产评估行业将需要大量人才,资产评估师将是一个有发展前途的职业。这篇文章使我眼前一亮,我决定试试进入资产评估这个行业。当时我住在潍坊市寒亭区,我骑自行车到10公里外的潍坊市财政局国资办打听资产评估师的考试事宜,相关人员的回答是:以前是会计师事务所、评估机构人员及国有企业资产管理部门人员方可报名考试,今年可能对社会开放,考试相关事宜会在《潍坊日报》上刊登,回去注意相关消息吧。
我一直等到4月下旬,也没有看到《潍坊日报》的消息,就给潍坊财政局国资办打电话,问资产评估师考试事宜,回答是:《潍坊日报》在半个月前已经刊登报名,今天是最后一天。于是我马上到路边打了一辆面包出租,直奔市财政局国资办去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接待我的李同志说我大学学的数学专业不对口,我虽然是经济师但报名条件中规定了助理经济师报名年限的规定,但没提经济师报名的规定。一会儿一名姓刘的科长进来,说助理经济师3年以上可以报名,经济师当然可以报考。于是李同志给了我报名表,当时到了下班时间,说让我务必填好表,所在单位盖好章,第二天八点半之前交到市财政局国资办,以便八点半到市考试中心报名。我赶回家填好表,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工厂,七点半主管副厂长签字后,又到劳资处和厂办盖章,一直到八点,骑自行车满头大汗跑了近10公里,在八点半前把报名表送到市财政局国资办,总算报上了名。
资产评估考试报名问题解决了,但那时不像现在,考试教材多得是,网上考试辅导多得很。我跑遍潍坊所有书店,也没有资产评估资格考试教材,只找到一本关于资产评估相关知识的书,大概200多页,买下来回家看了看,财务会计就看了看原来考经济师的书。等了近两个月,资产评估辅导教材下来了,我算了算距离考试正好还有80天。这5本书我一有空就看,有时候饭后散步,也要把学习笔记装在兜里,一边走一边背,这样到考试时,正好把书全部看了一遍。
记得1999年的考试大概是9月24至26三天,其中有一天是农历的八月十五,考场在青岛的一个中学。5门课的考试中,经济法和机电设备评估基础比较轻松,原以为财务会计以前接触过,但这门课答得最吃力。大概在12月10号左右查到了成绩,经济法和机电设备评估基础考了100多分,超过了96分,但那年合格线降到了80分,我有幸的是资产评估学过了合格线,而财务会计和建筑工程评估基础都在75分左右没有合格,通过3门。第二年我继续报名参加了财务会计和建筑工程评估基础在济南的考试,建筑工程评估基础答了100多分,财务会计考了92分,终于通过。于2000年12月底进入潍坊立信会计师事务所正式从事资产评估工作。
初来会计师事务所时,所里评估和验资是一个部,名称为验资评估部,部里验资4个人,评估包括我3个人。评估业务主要是企业改制评估和成立公司验资实物出资评估,抵押评估不多,企业改制评估项目都是所长亲自开会组织审计部和验资评估部一块干,由审计人员进行现金、存款、应收、应付往来审核,评估人员进行实物资产清查评估,验资评估部负责汇总出具报告。工作了几个月后,就担任了验资评估部的副主任,主管资产评估工作。经过努力,2001年资产评估业务收入达到43万,看来虽然不多,但已是2000年的4倍,是一个大的突破。那时全所只有两台台式电脑在办公室,评估明细表全是手工填写,评估报告及评估说明都是由评估师及项目负责人手工写好后,到所里办公室由打字员打稿,一稿需修改三遍以上,一个企业改制项目评估天天加班也需要两周。2001年到2004年因机制老化事务所资产评估人员一直都在2—3人,所里资产评估业务收入一直在40—60万徘徊,后几年因企业改制、破产的业务减少,新的工商登记条例实施后,有产权证的房地产、车辆出资需先过户,因需缴纳契税的原因,房地产实物出资的极少,因土地、建设行政部门的登记垄断,土地、房地产抵押、拆迁补偿评估都是由土地估价、房地产估价机构评估,在一个没有上市公司评估资格的小评估机构评估业务怎样拓展,所里进行了综合业务改革。我们所审计、验资和评估业务设立一、二、三、四业务部,每个部评估、审计、验资都做,且各部承包核算,自2004年9月起我担副所长兼任业务一部主任,在这期间我组织我们的资产评估师进行房地产估价师、土地估价师资格考试,自己于2002年考取了土地估价师资格,2006年52岁的我考取房地产估价师资格。
2008年9月,根据国家有关部门的规定,会计师事务所的资产评估业务与会计师事务所分立,在事物所业务一部资产评估人员的基础上成立了资产评估事务所,我担任了负责人。评估所成立以后,我们重点拓展了司法鉴定业务和企业股权转让涉及的企业整体评估业务,2009年又在原班人马的基础上成立了由我任法人代表的土地房地产评估公司,拓展了土地、房地产抵押及拆迁补偿评估业务。2012年我们将资产评估事务所和土地房地产评估公司合并,成立了我任总经理和法人代表的潍坊乾业立信资产评估土地房地产估价有限公司,注册资本增至128万元,具有资产评估、土地估价、房地产估价三个资质,2016年1月公司注册资本增至300万元,公司更名为山东乾业土地房地产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完成了一个小型评估机构向综合性大型评估公司的转型。
作者简介:张乾基,山东蓬莱人,鲁东大学原烟台师范专科学校77级数学系学生。现任山东乾业土地房地产资产评估有限公司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