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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在历史转折的节点上—写在鲁东大学纪念恢复高考40周年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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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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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我时常夜里做着一个美轮美奂的梦,母校(鲁东大学,原烟台师专)院内的一草一木,教学大楼、食堂、操场……时隐时现,历历在目。也许是两年的校园生活,人生的转折节点给我留下的深深烙印,在后来的日子难以忘怀,心情激荡。

初心

1977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全国高校招生政策面世。当了两年民办老师的我,做梦都想成为正式老师(吃公家粮的)。时来运转,是党的政策、是小平同志给了我们这代人机会,终于,可以参与公平竞争,有希望上大学了。那年我19岁,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挑灯至深夜,经过一个多月复习,可以说是临阵磨枪,紧张而激动的我走进了考场。毕竟这是我国第一次实行冬季高考,天虽寒冷,可考生的心是热的。据说,全国500多万人赶考(后来得知录取比例29:1),有工人、农民、解放军,有“老三届”、应届、往届高中生,考生数量多,成分也复杂,我从内心担忧,怕考不上丢人,因自己毕竟是初中老师,且教龄两年了。当高考预选通知下来后,心情稳定了许多。我志愿填的是烟师,我想,“文革”十年,教育是“重灾区”,在“读书无用论”等错误思潮的影响下,师资队伍严重匮乏,我们这一代受到了冲击,不能再影响下一代,所以,当一名人民教师一直是我最大的理想和追求。

不久,我接到了上大学的通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激动、兴奋、流泪,一连好几天睡不着觉,左邻右舍称赞,亲朋好友恭贺,甚至四邻八乡传开了。

记得开学是正月的一天,在众亲友的簇拥下踏上东去的列车。烟师坐落在美丽的港城烟台南郊,那时的校园不像现在的鲁大这样气派,简陋的教室、陈旧的桌凳,连中央大道及南侧的操场都是沙土铺垫的。我被分到化学系77级一班,同学们大多来自农村,年龄跨度较大,小的十七八岁,大的是两三个孩子的父母,其中5个女生中就有3个当妈妈的。大家生活条件差不多,家庭都比较困难,但那种求知若渴的报效之心十分强烈,或许是因为高考恢复圆了这代人的梦吧。

学校的学习生活紧张有序,白天上课,晚上自习,同学们积极向上、刻苦认真,连星期天都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大家生活十分拮据,每月17.5元的生活费(当时师范类高校算高的)、33斤粮,每顿三两三的面食(粗细搭配),外加一小碗炒菜。说实话,我常常吃不饱,饭量大的同学更是不够,总喜欢挤到女同学桌上吃(因女生饭量小,能余点给男生吃)。

到了周末,系里唯一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前往往挤得水泄不通,就连操场上放的露天电影也要提前抢占地方。

两年的大学生活很快结束了,算起来,我们都是幸运儿,毕业时不像现在得自己找工作,国家统一分配。因为“十年浩劫”,各地的大学毕业生成了“香饽饽”,好多中学校长听说后都跑教育局好多趟了,纷纷抢着要老师。

因为是冬季入的学,77级延至1980年初毕业,那年,我被分配到潍县(现潍坊市寒亭区)一所公社高中任教。那月,我第一次领到工资(月薪37元),那日,我第一次把工资交给父母,全家人高兴地念叨,“还是共产党好,还是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好!”

与同学见树平(左一)在烟师数理化教学楼前留影(1978年)

支教

在中学任教的那段日子,教职工对77级毕业生大都刮目相看,工作的第二年,我被校领导推荐当了团委书记,是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当上积极分子的我,默默地发誓,要更好地工作,用实际行动报党恩、报母校的培养之恩。这年,遵照中央的指示,山东教育厅发文,号召去边疆支教。我第一个报了名,并向领导表态,要用所学知识和本领感恩社会、支援边疆建设。

1982年盛夏,烈日炎炎,我随山东第四批援藏教学队(45人),告别家乡,告别父老乡亲,千里迢迢来到青藏高原。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走向高原,走进雪山。从拉萨、日喀则到江孜,一路风尘,抵达教学点—江孜县中学。

江孜县城海拔4050米,气候高寒缺氧,冬季风沙特别大,“山高不长草,风刮石头跑,一步三喘气,四季穿棉袄”是这里的真实写照。休整了个把月后我们开始投入工作。

江孜中学是一所全日制中学,周围五六个县的孩子都到这里上学,我们的任务是教学生、带老师。由于缺师资,教学队的同志既教高中又教初中。我教着初三和高三化学课程,另外辅导一位藏族教师。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西藏,经济落后,生活条件很差。没有蔬菜,大家把从老家带来的干菜泡开凑在一块做,没有食油、肉类,罐头、麦乳精等成为主打食品。到了冬季,供应的牛粪不够烧的,就到野外拾柴火补充。

在西藏江孜中学大门前留影(1983年)

我辅导的藏族老师叫西洛,毕业于拉萨师院。开始我接受任务时有点畏难,心想,人家是本科毕业,自己才是专科,怕带不了这个徒弟,弄不好还会影响藏汉关系。校领导得知这一情况后专门找我谈话,并鼓励我放下顾虑,正确对待。西洛老师人很好,朴实无华,勤奋好学。课堂上我讲她听,听完了她再讲我听;实验室里我手把手教,她认真仔细学;课后我们一起备课,相互学习。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就能独立上课、做实验了。看到西洛老师的进步,我从内心感到欣慰。

有一天,西洛老师提着一桶菜籽油来到我的宿舍,“格拉(藏语老师),你们教学队的供应少,我家的食油吃不了,这是一点心意”。当时,因为感动,想谢绝却说不出理由。从那以后,我更加珍惜藏汉之间的情谊,主动为师生着想,替学校分忧。高三毕业班的生物课一直没人教,校长打算聘请县医院的大夫来上课,知道这一情况后,我想,我是华东师大的生物函授生,何不为学校多分担点义务呢?便主动请缨,校长一听高兴地说:“我正为此犯愁呢,这下可帮大忙了。”就这样我把高三的生物课接下来,不仅为学校节约了经费,还为迎接高考解了燃眉之急。

在教学队和藏族师生的共同努力下,这届毕业生在高考中取得了优异成绩,升学率达到了95%。两年,在历史的长河中是短暂的,但我们却感受到了人生的价值,这段日子虽然艰苦,但大家心里充实,从心灵上得以净化,理想信念更加坚定。

听说教学队要走,藏族师生割舍不下,无奈,学校为此停了课,夹道欢送。我们找到校长恳求:“不要耽误孩子们的学习。”郑堆校长说:“就让他们送送吧,不然他们上课也不安心。”就这样孩子们用他们民族的崇高礼仪,献给教学队员们一条条洁白的哈达,把我们送到两华里外的江孜行车点。车子开动了,孩子们硬是把着车窗不让走,我们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嘱咐司机开慢些,车子缓缓离去,孩子们潸然泪下,我们也禁不住哭……

修远

1984年7月,支教归来,正遇机构改革,组织上调我去区委宣传部工作。按规定离藏后休假半年,因工作需要,我只休了两个月就去了新岗位报到。从此,在宣传、乡镇、广电、旅游、档案、地方志等党委政府部门一干就是30多年。

2012年,我服从组织安排去了潍城区人文自然遗产开发利用促进会工作,是年,山东援藏研究会换届,我被省教育厅推荐,选任副会长(之前任常务理事5年)。

山东援藏研究会新当选领导(作者前二排右一)与西藏雪莲合唱团演员合影(2012年)

研究会是山东教育学会辖属的专业研究会,成立于1996年,20多年来为鲁藏教育事业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得到了各级领导的肯定和好评。所以我愿加入,因我有雪域情深的经历。其中我担任主编的《珠穆朗玛作证》一书,在鲁藏教育界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先后荣获山东省社科奖、山东省档案资源信息开发利用成果一等奖。2008年,研究会在青岛创办的山东教育援藏网站更是发挥了桥梁和媒介作用,为加强藏汉之间联系、沟通,特别是对涉藏大中专学校提供了很好的业务交流平台。

2012年,在我的倡议下,研究会还专门组织了一次西藏教育回访。我和当年援藏的老师一同走访了拉萨、日喀则的政府和一些学校,和藏族师生进行面对面交流,掌握了解了西藏教育的现状,随后组织大家与济南西藏中学、青岛经济学校(藏族班)开展了研讨活动,并参与编写了内地西藏班校本教材(此教材列入了山东省“十二五规划”重点课题),得到了省教科部门的认可。

这些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有成绩,有收获,但唯一没有遗憾,无怨无悔。我经常回母校走走,隔三差五的请教恩师,校领导于文书、化学系的迟玉华、程平基等老师给了我许多做人的教诲,在此一并感谢。

再过一年半载,我将正式退休。我想,党员没有退休证,作为77级大学生,是改革开放的大潮锻炼成就了我们这代人,理应继续奉献,传递正能量,给力于这个伟大的时代。弘扬长征精神,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续写新的篇章,创造新的辉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最后用屈原《离骚》的这一诗句作为格言自勉。

祝祖国繁荣昌盛!祝鲁大明天更好!

与滕建刚(左一)在鲁大门前合影(2012年)

作者简介:徐文禮,男, 鲁东大学原烟台师范专科学校77级化学系学生。现任山东援藏研究会副会长,潍城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副编审。